第8章 归隐山林（1 / 1）

见小青问起许仙，那街坊摇摇头，非常惋惜地说道：“许仙，可怜呐，好端端一个人，废物啦。”

“什么？废物了？”白娘子疑惑地问。

“是啊，废物了。嗨，说起来这许仙也是够倒霉的，讨老婆讨了个蛇精不说，儿子又丢了，可他还那么死心眼子，非要撞塔徇情。有人说，他当时已经死了，是一个女道士救走了他。不知为啥他又回来了，结果成了残废，整天在雷峰塔底下哭嚎。”那人仍然不紧不慢地说。

听了这话，白娘子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哎，许郎啊许郎，你咋这么傻呀。”

小青听那人这么一说，立刻就急了：“好你个没骨气的许仙，我姐姐为你吃了那么多的苦，你竟然这么不知自重，简直就是个软包窝囊肺。”言罢，拔出宝剑‘腾’地就奔了雷峰塔，许仕林在一旁拦都拦不住。白娘子怕她又惹出什么麻烦来，赶紧随后追了上去，只一眨眼功夫姐妹俩就到了雷峰塔下，在倒塌的砖石瓦砾周围寻找。终于，在一堆碎砖石中，小青发现了一只露在外面的脚，用手一扒拉就露出一个人来。此时白娘子也赶到了，废墟里的那个人虽然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肮脏，但这确实是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许仙许郎呀！看着那双被悔恨和思念折磨得不肯合上的眼睛，白娘子紧咬双唇，慢慢地蹲了下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衣衫上，落在地上，落在那早已冰冷的尸体上。白娘子抱着许仙那僵硬的身体，轻轻地用衣袖拭去他脸上的灰尘，用手合上那双至死都渴盼着看到妻子的双眼。然后伏在许仙的身上，悲痛地大哭起来，哭声凄凉而幽怨，连山河都为之动容。白娘子一边哭，一边回想着两人当初的恩爱。想象着十六年来，许仙为了她，风餐露宿日夜守候在塔下，两个那么相爱的人咫尺天涯，那是怎样的一种煎熬哇。没想到，快见面了他又先走一步，从此阴阳两相隔。

“老天啊，你咋这么不开眼呐。”

白娘子大叫一声，竟然哭昏过去。

许仕林看到自己日夜思念的爹爹竟这样去了，也动情地扑上去大放悲声。直到夜深人静，星空中月牙高高挂起，小青才拉起悲痛欲绝的母子俩。哽咽着劝姐姐道：“姐姐呀，事已如此，任谁也无力回天了，如今法海也得到了应得的报应，咱还是早点让姐夫入土为安吧。”

白娘子这才抽抽噎噎站起身，擦干眼泪。小青和许仕林一起把许仙的尸体搬出废墟，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用草席盖好。小青让仕林扶着母亲在一旁等候，自己一个人到西湖小镇上的棺材铺买来一具上好的棺材和寿衣。回来后几个人一齐动手把许仙的尸体装殓了，随后找一块僻静的地方安葬好并做上标记，以备日后祭奠。

回到客栈，白娘子躺在床上，回想来到人间与许仙相识相恋并结婚生子以后的一幕幕，心中又是一阵难过。经历了这么多的大灾大难，特别是在被压塔底十六年炼狱般的日子里，白娘子静坐悟道，对尘世间的是是非非早已心灰意冷。从塔里出来又亲眼见到许仙为了一个‘情’字受尽煎熬，穷困潦倒而死，这更让她对人世间的爱恨情愁淡漠绝望了。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儿子仕林已经长大成人，且高官得做骏马任骑，细想这滚滚红尘之中确实没啥可值得留恋的了。白娘子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还是回归山林继续修炼为好。

当晚，白娘子辗转床榻，久久不能入睡。于是，披衣起身进到许仕林的房间，看着熟睡儿子那张英俊白净的脸，心中百感交集。想当年分别时，仕林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已变成生龙活虎的男子汉了。想着仕林刚满月就离开了娘亲的怀抱，跟着父亲颠沛流离，那份苦那份罪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可是他们父子俩硬是挺过来了，这就是命啊。后来，若不是遇见好心的郑员外，孩子肯定不会有今天的境遇，更不会高中状元。郑员外才是他的再造父母，救命的恩人呐。以后应让他尽孝于养父母，多行善事，宽以待人才是。想到这儿，白娘子铺开信笺，修书一封嘱托仕林忘了娘亲，好好孝敬义父义母，为郑家光耀门楣，延续香火。写完，放在仕林枕边，俯下身子亲了一下仕林的额头，依依不舍地离去。从仕林房间出来，白娘子又轻轻来到小青床前，刚想唤醒她，却见小青仰面朝天看着屋顶根本就没睡。姐妹俩见面又是相视一笑，小青说：“姐姐，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白娘子压低声音说。

“嘁，你舍得你儿子么？”小青坐起身子盯着姐姐问。

“少废话，走还是不走？”白娘子面露嗔怒之色。

“呵呵，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是我心目中的白素贞呢。”小青嬉笑着下了床，顺手抄起一个小包袱，原来她早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

“死丫头，原来你早就有准备了。”白娘子用手指戳一下小青的脑门儿，会心地笑了。

“别忘了，我是谁呀？姐姐的那点儿小心事能瞒的过我小青么？”小青仍然嬉笑着调侃。

“唉，还是妹妹了解我呀。”白娘子轻叹一声，拉着小青走出房间迅速隐入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