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往阿颇勒的路途中(1)
第136章 往阿颇勒的路途中(1)
“我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个。”若弗鲁瓦兴致勃勃地说。
塞萨尔也不由得露出了怀念的神情。“在我刚到圣十字堡的时候,我经常给鲍德温做。”事实上,在这个时期,除了被上帝所眷顾的一些地方——譬如“流着奶与蜜之地”,人们对于自然的无能为力,对科技的忌惮恐惧,加上教会与王室的严格控制,土地里的产出一向不尽如人意。
除了节日,盛会,或是为了迎接贵客,一些十字军骑士还在家里的时候,每天也就是面包,奶酪,蔬菜汤循环往复,肉食多数来自于半野放的猪,羊和衰老的牛,鸡鸭以及狩猎所得,斋戒期间的鱼还要看他们的领地上是否有河流,不然就只有咸鱼可吃。
就连这些“老爷”最主要的也是保证自己的身体能够在繁重的训练与频繁的出征中坚持下来,而非食物的味道、颜色和口感,平民就更是不必说了。
即便是在大贵族的城堡里,厨师最被看重的也不是厨艺,而是看他是不是能够又快又好地处理猎物,熏制,腌制,风干肉类,能不能准确地分辨、储存谷物和蔬菜。
而较为富裕的那些大领主以及国王们,他们所吃到的东西也依然局限在用料的珍贵上——从优雅的天鹅到独角鲸,从洋葱到藏红,当一个人去赴宴的时候,判定这场宴会的好坏,通常只看有没有奢侈的堆或者是染成了金黄颜色的藏红汤。
甚至直到一两百年后,依然有将食物不断往下传递的陋习。简单点来说,就是先将食物奉给给主人和贵宾(并不切割成碎块),他们用匕首割下自己需要的部分,再转给等级较低的客人。等这些客人取用完毕,剩下的零星肉碎就会被赐给侍从和仆人。
等到侍从和仆人仔细啃完骨头上的最后一丝肉,这根骨头才有可能会丢给在餐桌上穿梭不休的猎犬——有些仆人吃得比较认真,还会将骨头折断吮吸里面的骨髓,而他们之中若有人不这么做,就还会被嘲笑为老爷做派。
塞萨尔幸运在,一进入圣十字堡,就成了鲍德温身边的仆从,鲍德温似乎也没有将面包屑,汤底,肉渣赐给仆人的意思——也有可能是因为那时候他已经染了病,已经习惯于不留下什么“赏赐人的东西”。
当塞萨尔提着锅子,煮了浓汤,然后拿出两只碗,相当公平的一人盛了一碗的时候,鲍德温也没有提出异议,他们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养成了仅属于他们的习惯。
而等到他和鲍德温成了扈从,需要在宴会中站在贵人身后,为他们端盘斟酒的时候,国王与当时的王后玛利亚也没有强迫他们吃这些残羹剩饭的意思——如果鲍德温不是王子,或许还有人嘲笑他们不知好歹,能够从国王,王后盘子里剩下的菜肯定是最美味,最柔软的。
呃,这个怎么说呢?当时的王后,玛利亚公主至少还算是吃得整齐干净(就是不那么乱糟糟的)。而国王阿马里克一世就像是雅法女伯爵抱怨过的那样,他那只可能才撸过鼻涕的手,也只是在餐桌巾或是外袍上擦拭了一下,就去捏盘子里的食物,留下来的东西更是能够让塞萨尔大惊失色,倒退三步。
那段时间可能是他们偷食物最频繁的时候,天主与圣人的恩赐,正在让他们迅速的长大,而长大所需的能量又不会凭空而来。他们的肚子似乎总是在咕咕叫——干面包只是聊胜于无的东西,鲍德温房间壁炉上的那口锅子从来没有空过,不是炖着咸肉菜汤,就是热着葡萄酒和水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胖胖的若望院长来探望他的时候,带着的东西也逐渐从书籍,圣物变成了食物。说实话,杰拉德家族的几道秘方确实相当有效。吃完了一大碗罐瓦罐羊肉或者一大匣子蜜饯后,他们总能睡个好觉。
不过对于鲍德温来说,他更喜欢塞萨尔做的菜,他不会像是城堡里的厨师那样,为了彰显菜肴的珍贵,拼命地往里面放香料,有时会在宴会上送上来的汤,更像是一碗加了香水的颜料,其味道可想而知。
不过那时候城堡中的食物还不是那么丰盛,就是塞萨尔经常去集市搜刮原料,所能施展的手段也就只有那么几种。
“可以喝了吗?我看差不多了,应该可以喝了,你往里面加了什么,是藏红吗?”
若弗鲁瓦的一连串问题将塞萨尔从记忆里拉了回来,他低头看了看那口大锅,锅中的液体正在发出汩汩的响声,大大小小乳白色的水泡不断地破裂又从水底升起,里面的肉块和蔬菜,犹如在水面下起伏的鱼群随着它们翻滚着上上下下。
猛地一嗅,初时只能被滚热的蒸汽烫伤鼻子,但随之而来的就是香气,不是香料那种刺鼻的气味,而是蕴含在水汽中,仿佛要打破才能嗅到的浓郁甜香,每一缕都是那样的悠长,清晰(若弗鲁瓦甚至可以清晰地辨别出羊肉,野葱,卷心菜的气味),直入肺腑,令人口舌生津。
“不,”塞萨尔说:“我只是加了一些甜菜根和生姜。”
“那也很珍贵了。”若弗鲁瓦真诚地说,努力将眼睛睁大,好让自己显得很可爱一些,塞萨尔无奈地看着他绕来绕去,就不肯离开的样子——“你要尝尝味道吗?”
若弗鲁瓦顿时眉开眼笑,一旁的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