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甲等第一!螟蛉有子,蜾蠃
号,赵子禄,酌情留录!”
衙役的唱报声在考舍间炸开时,
赵子禄手中的狼毫“咔嚓”折断。
远处不由传来几声刻意压低的嗤笑——“江州案首?不过如此!.”
“好!好一个‘酌情留录'!”
他面色不由凄然。
呵!
对于其它童生案首来说,酌情留录,那是欢天喜地——只要能留在考场上,考上秀才,比什么都强。
可是,这对于江州府的童生案首来说,[酌情留录]四字,简直是赤裸裸的讽刺耻辱。
受辱程度,堪比囚犯脸上的囚字烙印。
“甲字五十七号,万罗荻,黜落!”
“乙字十七号,李云山,黜落!”
“丁字四百九十二号.黜落!”
随着最后一声唱报如丧钟敲响,千余名童生的青衫霎时褪了颜色。
考匣合上的闷响此起彼伏,像一场凌迟的刀接连入鞘。
被黜落的一千二百名童生,神色沮丧,收拾自己的考匣,黯淡的离开府院考舍。
“此番,秀才落第.又要回去寒窗苦读三年!三年.又是三年!”
童生万罗荻呆望着自己誊满注解的草纸,忽狠狠砸向墙角。
“悔不当初啊~!
当初院君大人亲自率学院学子赶赴太湖诛妖救灾.我为何要犹豫,躲在家中,想要比同窗多押几道考题?.
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贪图这小利,毁了三年前程!”
李云山踉跄走出考舍帘外,脑中嗡嗡响,在衙役们的催促声中,神情恍惚的走出了江州府院朱漆大门。
朱漆大门轰然闭合,考舍突然变得空旷。
江州府学院内,仅剩下八百名童生,静坐如塑。
顷刻间少了一半,各座考舍之间也空荡了许多。
侥幸留下的考生们攥紧了笔管,也更加紧张,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江州府试第二场。
他们知道,首场只是初步筛选,第二场考题只会更难!
而这一次,他们中会超过一大半的人,在府院朱漆大门前黯然离去。
江州府院大堂内檀香袅袅,青铜獬豸香炉吞吐着沉水青烟。
周山长负手立于“明镜高悬”匾额之下,青袍玉带在穿堂风中微微拂动。
这位执掌一府文教的院君大人凝视着堂外新发的柳枝,沉思许久。对于如何选拔文道人才,他已经深思熟虑。
“江州府试第二场,考题为——农桑、教化!”
他的声音在大堂四壁间回荡,“《诗经·小雅·小宛》:螟蛉有子,蜾蠃负之!
请诸生,解答:”
侍立的书吏急忙捧来考题板,但见五道小考题依次排开:
“一、帖经:补全此句,上下文。考诵记!
二、墨义:简答此句释义,或大儒对此句的注疏。考悟道!
三、试帖诗:按照这一句的意象或典故,作一首诗!考才情!
四、经义:微言大义。
五、策问:农桑治国、教化之道。”
“这”
别驾崔承业的笔尖突然停在半空,与功曹交换了个惊疑的眼神。
堂下四名副考官不约而同地直起身子,官服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道出自《诗经》的题目,乃是儒家经典“五经”之一,最正统的经义考题。
须知童生试惯例只考前三项,
后两道乃是秀才、举子方需应对的学问。
那“经义”要阐发圣典的圣贤真谛,
“策问”更需通晓经世致用,时政之道——
这般题目悬在刚开蒙的童生面前,不啻于让蹒跚童生攀摘文道之路参天古木上的硕果。
“院君明鉴!
《诗经》虽列五经!但经义和策问,对众童生们而言,怕是有些太难了!”
别驾崔承业不由担忧道。
“不错!《诗经》是秀才才会正式去学.!
童生纵然会诵读,但也不会涉猎太深!.童生试止于三问!不如,删去后面的经义、策问?”
主簿柳明川也不由道。
周院君却抬手截住话头,
“无妨!
本君想看看,我江州一府五县的众童生,能做到何种程度!
府试乃是为国抡才,正该以此试玉!
若是都答不上来,也无妨!只需择优录取,八百童生留录三百人。
看看,可否有人,能贯通五题?!”
周院君笑了笑。
众副考官相视默然,皆知院君此举,必有其深意——。
考一考江行舟的硬实力?
考一考一府五县童生案首、童生五甲们的真本事?
考一考在这数百童生之中,是否还有遗漏的才子,尚未被发掘出来?
或许,周院君想知道,江行舟究竟能达到哪一步程度吧?
书吏们迅速将考题誊抄在数十块木板上,衙役们手持考题板,穿梭于鳞次栉比的考舍之间。
当八百名童生看清府试第二道考题时,考场上顿时响起一片惊诧之声。
“农桑、教化?”